Roughhausen (Jeff Stoddard)彩排@the Wall

“Amy”:http://goya.bluecircus.net 企劃半年多的前衛藝術展覽「”疆界/Altered States”:http://npo.url.com.tw/altered_states/」開幕日期訂於7月8日,最近開始進入地獄般的準備週。
這檔展覽的開幕表演叫「”噪動之夜(Maelstrom)”:http://npo.url.com.tw/altered_states/info/maelstrom/index.html」,邀請了Roughhausen、Dino、Fish、Goodbye! Nao! 演出。這樣的安排是為了呼應「疆界/Altered States」的「聲響+視覺」的特質,同時,由於展覽中有林其蔚的作品〈恐怖騷音之屋文物特展 〉,配合他對台灣噪音場景的頁獻,「噪動之夜」也以工業搖滾、噪音與實驗聲響為主題。
其中, “Jeff Stoddard”:http://jeph.bluecircus.net/archives/music/jeff_stoddard.php(他的藝名是 Roughhausen),雖然過去有相當豐富的世界巡迴演出經驗,但他已經七年多沒登台了,這次首次在台灣演出,他顯得特別僅慎,精心策劃了整個演出流程,請來”Echo”:http://www.echoband.com/?cat=1的鍵盤手西皮、VJ Staci、舞者Patricia和Queena同台。
昨天整組Roughhausen成員在The Wall彩排,我看得十分過癮,相信會是非常精彩的活動。
手上有可以錄影的數位相機,順便錄下一小段排練過程。排練時,The Wall 的燈光師沒到,所以影像不太清楚。

Jeff之前寫給Amy的演出概念,我譯成了中文:

這場演出以微觀的角度,利用影像與聲音來呈現形構個認同與人類衝突的社會與文化力量。
疆界--我們用以區分「我們」與「他們」的想像的界線--被命名為:種族、性取向、宗教和政治意識型態。這是天性使然還是教育的結果?疆界是人類基因的不得不,還是教育告訴我們疆界是必需建立的?除了法庭和精神病院這類行為糾正的文化機制之外,還有哪些疆界區分了我們的自我認同與外在身分?
在這場表演中,表演者檢視了藏在社會文化認同背後那驅使不同團體用以相互劃分疆界的機制。表演目的是要質疑那教導人們劃分彼此而不是相互擁抱的社會化過程。
聲音來源混合了經過電腦處理的預錄原音和工業噪音,二者結合為殺氣騰騰有如軍樂的樂音。部份聲音取材自英雄或暴君的歷史演講錄音,並重新編輯過。如此來讓觀者感受到,英雄與暴君只有一線之隔。我們的文化認同大多來自主觀的認知。
影像來源為人民與弱勢團體反抗文化假相、工業開發和傳統建制的大規模行動的照片投影。

對了,Jeff 現正忙著幫Echo錄音,預訂於今年野台開唱時發片。另外Roughhausen的個人網站現正掛點中…..

Jeff Stoddard 的十年工業之路

溫哥華工業搖滾的起與落
Jeff Stoddard 的十年工業之路
透過一位台灣朋友,我們認識了Jeff Stoddard,「他是溫哥華的樂手,你可以跟他聊聊,」這位朋友說。起初我並沒有意料會碰到哪類型的樂手,只覺得名字似乎哪裡看過,在網路上一查之下,赫然發現Jeff居然曾在與Ministry齊名的北美工業團體Front Line Assembly軋過一角,同時也是Will、Decree的團員。
後來和Jeff見面聊了幾次,發現他在玩音樂的那段時間正好是九○年代初北美工業搖滾從地下竄上抬面的黃金時代,而且他對台灣的解瞭清楚得令人意外。我問他現在還玩音樂嗎?「沒有了,幾年前我所有的樂器和錄音器材全部被偷了。現在我回大學唸書,主修人類學。」簡單的回答,但話語中似乎埋藏著一個曲折的故事,令我感到無比地好奇。於是與他約了一個正式訪談,地點就在他家裡。
Jeff的住所位於溫哥華市區東邊一幢舊房子的閣樓,他滿臉微笑地迎接我們,「這裡的房租很便宜,便宜得你無法想像。」在他小小的房間裡,我注意到一個擺滿小物件的玻璃櫃,裡面整齊地陳列了動物的骨骼、標本和醫學儀器的舊零件,彷若巫術的施法工具,有些陰森,同時又有著奇異的美感。
「我從小就喜歡骨頭,」他說:「這些東西對我就好像積木一樣的有趣。Will和Decree的封面就是用我蒐集的骨頭做的。」他指指陽台上掛著的一具馬頭骨:「有一次我媽媽在路上看到一隻死馬,很高興地把馬頭砍下來,從鄉下帶到溫哥華來給我當禮物,因為他知道我喜歡這些東西。我把還沒爛光的馬頭放到公園的湖裡,過幾個星期再撈上來後,就是很漂亮的擺飾了。」
陽台上還掛了一串極粗大的鐵鍊,上面飾著一個鯊魚牙骨,「以前我用那串鐵鍊丟到地下,錄下聲音拿來作音樂。」Jeff的不止是蒐藏的骨頭,還以骨頭為材料,作了不少帶著哥德式美學的裝置藝術作品。這些作品都遺失了,只剩下幾張黑白的照片。
Jeff Stoddard是什麼樣的人?看起來,他不僅是一位樂手,從這些藝術作品來看,他似乎也有著濃厚的藝術家兼巫師的氣息,有點浪漫、有點神秘。Jeff拉了幾張椅子,我們坐了下來,聊起他走進溫哥華工業搖滾場景的過程...。
Q:你什麼時候開始創作音樂?
或許可以從我小時候說起,很小的時候,我有一台錄音機,我發現可以用控制電力的方式讓放出的聲音變快或變慢,只要抓到竅門了就可以讓聲音聽起來會很有趣。在我搬到溫哥華的前四五年,我開始彈吉他,亂彈製造一些奇怪的噪音,當時只是娛樂自己,我那時還不知道有「工業」這個東西。
我年少時就很喜歡重金屬,最喜歡的藝人是Black Sabbath,我一直很喜歡他們,還聽Prince和一些兇猛的德國古典音樂。當我聽Black Sabbath的歌時,我很感興趣的是,若去彈奏這些音樂時,身體的感受會是什麼?我想那應該是很像一種宗教體驗,所以試著自己去彈奏,沒錯,當你在一個樂團裡彈奏時,那是非常美妙的感覺,你會迷失在裡面,很像是用了藥一樣。
後來在唱片行裡看到Skinny Puppy的唱片,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覺得封面很棒,那是張黑白圖畫,媽媽放火燒了在搖籃裡的小嬰兒,我想:「天啊,居然有人敢用這種圖案作封面!」我買了那張唱片。回去聽了覺得非常棒,他們作了很多奇怪的聲音,很電子,我馬上就喜歡了。
我高中時組過一個龐克樂團,很爛的龐克團。其實那時龐克樂迷很少,我們也不是對著高中生演唱,而是幾個樂團的人自己抬了器材找了地方就唱,我們創造自己的音樂和自己的場景。
Q:你在什麼情形下認識Skinny Puppy和Front Line Assembly等等溫哥華工業場景的人?
大概是1990年時,我高中畢業,從甘露市(註:溫哥華東邊的鄉鎮)搬到溫哥華。用自己家裡很爛的錄音器材錄了一些自己的作品,都是些聲音實驗,用電子鼓的節奏加上電吉他的回饋噪音,然後放慢或放快。我在晚上睡前錄音,早上起來到咖啡店用隨身聽再聽聽看好不好。有一次我在咖啡店裡聽自己的作品,聲音很大,有個人聽到我耳機傳出來的吉他聲,他走過來問:「你在聽什麼?」我說:「我自己的作品。」那個人是John McRae,他說他也在家裡作一些類似的東西,邀我去聽他們的作品,於是我又認識了Christ Peterson和Rhys Fulber等人,我們都很喜歡對方的作品。後來我們就一起完成了Will的首張專輯《Pearl of Great Price》,當時這張專輯大概完成了七成,我從中間開始加入,因為很多錄音很還很粗糙,我們必須仔細修過,像加點吉他噪音,加點reverb、 chorus音效等等。Christ Peterson做了很緊湊的鼓點,John那種迷幻的吶喊也很棒,合在一起感覺很不錯。 Front Line Assembly比Will早組成,我也很喜歡他們的作品,他們當時的主要的團員是Bill Leeb和Michael Balch。我們先認識Balch,他是Will的經紀人,Bill 透過Balch聽到Will的音樂,當時Will的首張專輯還沒發表。Bill很喜歡我們的作品,於是僱了Rhys和我錄製Front Line Assembly的作品。
Q:我發現有一個現象很有趣,為什麼溫哥華工業場景看起來好像是同一批人,但是卻老是用好幾個不同的名字發表作品?
沒錯,溫哥華的工業場景有兩個主要陣營,一個是Skinny Puppy派,一個是Front Line Assembly派,兩個陣營的主導人物都是兩個人,其他人都在這兩個門派間跑來跑去。Will算是這個場景的第二代。我在Front Line Assembly那待了差不多一年,幫忙錄了一張專輯和一次巡迴演唱。做一張專輯大概要花16到18個月。單曲發行後,Melody Maker雜誌選它為本週最佳單曲,介紹說Front Line Assembly是電子工業團,這使後來的事進行越來越順利,那時我覺得很興奮。Front Line Assembly出來後,接著Will也跟著發行了第一張專輯,那正是我期待的事。你在收音機上聽到自己的歌,媒體記者抓著我們問什麼是工業,那很難不會叫人興奮。
其實我不太喜歡Bill,他很粗魯,常強迫大家做他想作的東西,而且他太在意錢了。我喜歡的只是做音樂,所以最後離開他們,但Rhys留下來了。所以我只參與了專輯《Caustic Grip》和單曲〝Provision 〞。後來Skinny Puppy找我去錄音室幫忙,他們本來就是我喜歡的樂團,求之不得!於是我就從Front Line Assembly跳糟到Skinny Puppy去了。
Q:那時正是北美工業搖滾的黃金時代吧?
可以這麼說,但是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很多優秀的作品了,像SPK的第一張專輯《Information Overload》,如果你也玩工業的話,那張簡直像上帝一樣,還有Throbbing Gristle等等許多團,這些前人都是我們難以超越的。他們出來的時間比我們早了差不多五年,我想他們那時候才是黃金時期。北美工業樂團都是受德國派工業團影響,你在北美玩工業不可能沒聽過Einsturzende Neubauten、SPK、Throbbing Gristle、Coil、...,我認識的朋友大家都是聽這些團。
Q:可是在1990年之前工業都還只是地下的東西,差不多是你們那個時代工業就成為主流了。
沒錯,早期Skinny Puppy和Front Line Assembly都屬地下樂團,不太可能出現在舞廳裡,因為太重又太快。但到了Ministry的《The Land of Honey and Rape》之後,工業就慢慢走進主流。但是他們的音樂並不是純的工業,工業應該要有許多機器打擊聲的成份,Neubauten當然是工業,他們用超市的手推車和鋼桶做樂器,但像Skinny Puppy和Front Line Assembly、Ministry這種的heavy techno,其實不算純的工業,只能說是比較兇,比較吵的舞曲。
Q:你在這些幾個團裡負責什麼工作?
在Will裡,除了製作前後的工作之外,我負責吉他和bassline。在Front Line Assembly裡,那首歌交到我手上時差不多完成九成,比方說〝Provision〞那首曲子,他們要我加一點吉他,所以我錄了節奏和 bassline,自以為完成了,結果Leeb說:「不行不行,你應該來段吉他獨奏。」老天,雖然我玩吉他有一陣子,但總覺吉他獨奏很做作,好像在打手槍,我不喜歡獨奏,但是他要我一定要加瘋狂怪異的東西進去,租那個錄音室一天要兩千加幣(約四萬台幣),我一定要馬上變些什麼出來,所以只好隨便亂彈了一段,結果Bill居然很喜歡。一直到現在我回頭聽這段吉他,自己還是很討厭。
Decree的專輯《Wake of Devastation》是我和Christ在Skinny Puppy的錄音室花了一年的時間做出來的。除了節奏和人聲之外,你在裡面的聽到的聲音有八成是全是吉他,但是都經過了非常非常多的處理,差不多聽不出是吉他。有一次我用一個20瓦特的喇叭接上一百瓦的輸入,然後彈吉他,那個20瓦的喇叭承受不了這麼大的負載,燒掉了,我們錄下了它燒起來時的聲音,然後再放出來,也就是讓一個喇叭播放出另一個喇叭死亡的聲音,聽起來很邪惡。我們重覆了這個過程四次,燒壞四個喇叭,得到我們想要的聲音。我們錄了一大堆這類的聲音:我們去買什麼東西回來,然後燒掉它、砸爛它,就是要它發出什麼聲音,然後錄下來。
Q:你們是喜歡破壞的感覺呢,還是喜歡玩那樣的聲音?
我們當然是很清楚我們要的聲音,知道要怎麼整理這些東西,但有時候是覺得:這個東西只值五塊錢,咱們就來折磨它吧(笑)。一部份是覺得好玩,另一部份是我真的覺得這些聲音很棒,又很特別。Decree的概念,是要作一張很暴力、很獨特的專輯,我覺得我們做到了。 Will也是很有力量但是概念不一樣,John McRae的很多歌詞是從宗教文件中取來,運用古典音樂取來的sample,把這些東西結合在一起,算是受古典音樂很大的影響,很特別的作品。我們製作時都有仔細的計劃,並不是一種意識型態。
我們毀掉一個東西來製造聲音是為了好玩,但錄下來後,還要經過仔細過濾。一首幾分鐘的曲子,得花好幾個小時來從之前的錄音尋找適合的聲音。這段聲音又可以作很多處理,延長、加快、倒放,錄音室有很多玩具,有時候你會整天都耗在處理一小段聲音裡。Decree的專輯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錄製,一週六天,一天十個小時。
Q:在這種情形下你們如何決定「一首歌完成了」?
這不太容易答...每一首歌我們都是從節奏開始,疊上吉他、疊上噪音、加上人聲...一層一層加上去,直到有一天,我們放出來,大家聽完之後都笑了,這首曲子就完成了。但有時候是我們沒錢了,只好停下來(笑)。
Q:你為什麼會決定離開這個場景?
在Decree的專輯發表之後,我發現有太多事情與錢有關,像談簽約等等,我喜歡做音樂,但一直很討厭生意,也許是我太懶,不想在上面花時間。John、Christ和唱片公司簽約時,故意把我排除在外,這使我的地位從創作夥伴變成受僱工人,我不願意如此,所以決定退出。
另一方面是藥物的問題,那時Dwayne Goettel(Skinny Puppy的團員)因海洛因過量而死,這給我很大的震撼,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是死路,一條是活路–我選擇活路,我要完全離開這些使用藥物的朋友,也就是脫離音樂創作。
在剛離開這個領域的前兩年,我根本聽不下任何音樂,不管是Will、Decree的專輯,還是收音機或CD傳出來的音樂,我都聽不下去,每次聽到就讓我充滿憤怒。
說來也很好笑,後來是因為被台灣的朋友強迫聽台灣的歌,於是我又開始聽音樂了(笑)。
Q:你認為工業搖滾死了嗎?
沒有,工業還好好的,還有很多人在創作,像Marilyn Manson,他走出不同方向,我非常喜歡他的作品。還有很多樂團結合工業、饒舌和重金屬,都很獨特。
Q:為什麼溫哥華會有這麼強工業場景?
主要是有那兩大陣營的人,而且我們和芝加哥的樂手聯係很緊密, Al Jourgensen(Ministry的首腦)有好幾個side project,工業的主要廠牌Wax Trax也在那,溫哥華與芝加哥兩地交流很緊密。
Q:但離溫哥華比較近的西雅圖反而與你們沒有交流?當時西雅圖的grunge也很強不是嗎?
西雅圖的樂團不玩電子聲響的東西,我們氣味不相投。我們會喜歡他們的音樂,但是沒什麼意願玩他們的風格,也沒機會合作。現在溫哥華和西雅圖樂團的差距可能比較少了,有很多類似的龐克團和金屬團。溫哥華當年的玩工業老樂手都各分東西,勢力不若以往。
Q:你聽了許多台灣的歌,最喜歡誰呢?
我在台灣沒看過任何演唱會,但我聽過很多很多台灣歌手,我都滿喜歡。像伍佰與China Blues,他們非常搖滾,我一聽就喜歡。雖然之前只聽過他們幾首歌,但在台灣的夜市或收音機聽到他們的歌,我只要聽四小節就知道是伍佰,他太特別了。他很誠懇,我聽得出他不是「試圖」要搖滾,而是打心底就是搖滾。我也喜歡王菲,她有很多處理過的人聲,我喜歡加了效果的人聲。我知道她有些地方模彷西方的樂手,但我就是覺得喜歡她,不知道為什麼。
Q:我覺得與西方比起來,台灣許多獨立樂團的音樂大多缺乏力量,你認為呢?
我想台灣獨立樂團大部份都很年輕,寫歌、彈奏、錄音就好像在練各個不同部份的肌肉,你還在練習階段時,可能不太會掌握聲音,可能不懂得製作,這就像有一部份的肌肉沒練好一樣。肌肉不夠,力量自然出不來。我想我不應該在這上面有太多意見,因為不太了解實際情形。
台灣的獨立樂團中,我聽過的幾個,像濁水溪公社《台客的復仇》,我就非常喜歡。丰與第三幻星《The Fly Fallen Love》用了很多工業和電子的實驗聲響,非常棒。閃靈《祖靈之流》聽起來比其他台灣的歌曲都重,但也許我重的音樂聽太多了,所以對他們沒特別的感覺,只有一首歌用到中國傳統樂器比較吸引我。
訪問結束時,Jeff播放了幾首他自己的作品,那是他在Skinny Puppy的錄音室製作的,當時尚未身亡的Dwayne Gottel也有參與幾首曲子。他為自己的衍生計劃命名為「Roughhausen」,這張未發表專輯聽起來完成度很高,Jeff慷慨答應讓搖滾客的CD 收錄一首曲子:〝Dare We Descend?〞。如果你喜歡這首曲子,可以email給Jeff,告訴他你的想法。
時間:2001/8
Jeff Stoddard Roughhausen@hotmail.com
後記:後來我遇到Jeff,他說:「雖然脫離創作已經很久,但最近那種『靈啟』又回到心裡,也許我又可以創作了吧。」當然,我們對Jeff的重出江湖充滿了期待。

走過溫哥華工業場景

在工業搖滾的地圖上,位於加拿大西岸的溫哥華是一個大大的紅點,如果你是工業搖滾的樂迷,一定會注意到這個地方,90年代北美工業搖滾爬上主流時,這個地方的樂手扮演了重要的角色。70年代的溫哥華樂團樂風主要是重金屬,但這裡的地下前衛藝術圈裡還有一小群玩聲音實驗的人,這兩方面的力量造就了此地80年代末的工業搖滾榮景。下面你會讀到一串複雜的人事變換,也許不是那麼有趣,但我們可以從中了解到一個地方的場景是如何藉著分分合合,擴張旺盛的創作能量。
大約在80年代初左右,本名Kevin Crompton 的cEvin Key在一個名為Images In Vogue的樂團擔任鼓手,這是支類似Duran Duran的「新浪漫」電子團體,之前他還曾參與過幾個小龐克樂團。在一篇訪談中,他曾提到德國Kraftwerk和日本YMO等電子樂對他早期的影響相當深,後來英國的工業團Throbbing Gristle給了他更大的啟示。Skinny Puppy的概念開始在cEvin Key心中慢慢成形。
經過朋友介紹,cEvin Key認識了不太會玩樂器的Nivek Ogre,兩人開始在家中的錄音室玩一些聲音實驗,1983年他們以Skinny Puppy為名發表地下錄音帶專輯,雖然這時期的音樂並沒有清楚的結構,多半是一堆混亂的噪音,但溫哥華獨立廠牌Nettwerk的製作人David Ogilvie慧眼識出Skinny Puppy的潛力,不但與他們簽約,參與製作,後來更成為他們的經紀人,負責安排錄音及演唱的事務。
原名Wilhelm Schroeder的Bill Leeb隨後加入Skinny Puppy的陣容。Schroeder也不會樂器,cEvin Key事後回憶,他是看在Schroeder那股強烈的熱情份上才教他使用電子節奏機。後來在Skinny Puppy錄音室工作的Jeff Stoddard更驚爆內幕:在Skinny Puppy演唱會中,Schroeder的合成器沒有插電,只是做做樣子。雖然缺乏現場演奏的能力,Schroeder渴望創作的雄雄烈火卻不輸其他人。他發現自己在這個樂團影響有限,於是決定退出,把自己的名字改為Bill Leeb,在1987年與Michael Balchem 合組了另一支重要的工業團:Front Line Assembly(簡稱FLA)。
在Skinny Puppy這邊,有鋼琴底子的Dwayne Goettel取代了Schroeder的位置,這支樂團的成員至此底定。而FLA的人事則是在1990年Michael Balchem退出、Rhys Fulber加入後正式確定。兩組人馬在彼此競爭又彼此砥礪的情形下成長進步。
1990年出現的Will可說是溫哥華工業搖滾的新生代,主要團員包括John McRae、Christ Peterson、Rhys Fulber和Jeff Stoddard。在FLA的提攜下,Will發表了令人驚豔的首張專輯。後來Will的團員都被吸收進Skinny Puppy和FLA之中。
Skinny Puppy、FLA和Will的共同特色是使用到大量冰冷的電子節奏和聲響,但Skinny Puppy的樂風十分黑暗與暴力,而FLA則顯得較為華麗。含有大量古典音樂成份的Will比較接近FLA,但Will的衍生團體Decree卻比 Skinny Puppy還暴力兇猛。
90年代的北美工業樂團是以錄音室技術為創作的表現重點,合作形式不像傳統搖滾樂團吉他手是吉他手、鼓手是鼓手、主唱是主唱、...等等地各司其職。他們創作音樂的方法不是「一個團」,而是「一個計劃」(project),一個計劃由一至三個主要人物為首,再加上其他臨時找來的樂手共同打磨完成一個作品-或者說是「一個創作概念」。在專輯或單曲發表時,創作者只有兩三個人掛名,但背後實際上可能有數十位樂手參與。「團」是封閉團體,「計劃」卻是開放的團體,好處是樂手可以有更大的團體創作彈性。
在這種情形下,「計劃」的名字也不像「團」那樣,必須從一而終。Skinny Puppy團員的衍生計劃有Tear Garden、Download、Cyberaktif、...;FLA團員的衍生計劃有Noise Unit、Intermix、Delerium、...。雖然有人質疑這些名目繁多的衍生計劃只是撈錢的技倆,但不可否認,若沒有旺盛的創作力量,也不可能產生這麼多的計劃。
要談溫哥華的工業場景,不可能避過藥物的問題。藥物造就了Skinny Puppy與FLA兩大陣營驚人的創作能量,但藥物也在後來毀了這個場景。1995年8月,Dwayne Goettel海洛因過量死於家中。Skinny Puppy的團員在此之前即開始有些糾紛,Goettel死後,Skinny Puppy更是形同解散。FLA的作品也差不多從這個時候開始走下坡,只是不斷地重覆自己的過去。至此,溫哥華的工業場景可以說完全消失了。
不過FLA的衍生計劃Delerium卻在1999年意外地異軍突起,重新受到注意。這主要是因為Delerium 的1997年專輯中,由加拿大女歌手Sarah McLachlan主唱的曲子”Silence”,重新混音版本成為1999年的經典trance舞曲,再版登上專輯排行榜,2000年的專輯也獲市場與樂評的肯定。雖然Delerium的專輯並不含任何舞曲的成份,但無疑地,容易入耳的曲風-溫和的ambient、民族樂、柔美的客座女主唱,也是Delerium出了近十張專輯後突然鹹魚翻身的主因。
只不過,在聆聽Delerium老練又悅耳的歌曲時,想到Bill Leeb、Rhys Fulber這兩位曾經憤怒的工業青年,如今成為名利雙收的紅牌製作人,世事無常,十年的光陰,讓許多事情變得十足地諷刺。
註:除了FLA、Delerium和Skinny Puppy之外,以上提到的樂團及衍生計劃都不容易在唱片行裡找到。下面的兩個網站可以下載到部份作品的mp3。
www.fla.cz (點選左邊「song」)
www.delerium.com (點選下方的「media」)
若下載回來的檔案副檔名是「mid」,直接改為「mp3」即可。若副檔名名為「ra」,則需要安裝RealPlayer。